江晏栖平静的柳眸下是有些慌乱的涟漪。
    她微吸了两口气,转瞬便平静如初。
    男子的桃花眸总是太缱绻,太浩瀚,能装得下天下的百姓,亦能只装得一个她。
    江晏栖微微侧眸,眉眼低垂下来。
    她本以为自己会依旧平淡如水,可看着眼前白衣君主虔诚深邃的桃花眸,她的心中竟也微掀缕缕涟漪。
    “刀在身侧,唯理性可控。”
    忽的,耳畔,父亲的话深沉而平静,让女子的平静再次占据上风。
    “后宫本是埋骨地。”
    江晏栖的身影向来清癯,总也如怀冰雪,“君上,晏栖这一生注定要流离天下,不会有栖息之所。”
    “今日江南的花灯很美。
    晏栖会记住大齐四地的每一次枯木生花的盛况。”
    江晏栖远望着那远流的花灯,相撞又相行渐远。
    先生的心中装了一个寒月。
    总是满怀凄清与平静,皎洁而无瑕,看似高高在上,实则孤独入骨。
    顾听桉不喜欢看垂眉的先生,那是一种青山凋零的荒芜,让他心涩,“先生,孤独的人岂能与民同乐?”
    “高处不胜寒啊……君上。”
    女子冷清平静的嗓音永远带着一抹云淡风轻,散于无物。
    话落,女子转身欲下这座高楼。
    顾听桉看着江晏栖清瘦的背影,低头呢喃,高处不胜寒……先生的心被江悬存放在了雪原的高处。
    后宫不是栖息所,但大齐是。
    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
    先生的流离天下,要的无非是天下大齐。
    他有一万种方式将江晏栖留在后宫,却也有千万种理由让凤凰高飞,不囚于矮墙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两淮千灯,注定是一个多情之夜。
    杨柳岸,晓风残月。
    廖葶湫手中捧着一个黄色的花灯,站在两淮河畔。
    她立在这,已经很久了。
    就在她准备将花灯放入河中时,一个黑色苍劲的身影无声地站在了她的背后。
    廖葶湫手中的花灯已沾了江水,冷风吹得她的心尖亦有些发颤。
    她还是改不了回眸的习惯。
    七年间,她曾回眸千万次。
    唯独此次,她终于看到了梦中反复出现的人。
    七年,让曾经挥斥方遒的少年面庞刚毅了不少,他长眉入鬓,青丝高束,像夜幕下坚毅的青松。
    男人很少落泪,但夜风这一刻吹红了他的眼。
    廖葶湫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庞,她张开嘴,想喊自己念了千万次的名字,却在这一刻,口中千言万语被堵塞在喉口。
    她侧过头仰面,泪水如落花般打湿她的脖颈。
    “阿湫,我念了你很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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