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前,她是身世显赫却沦落青楼的可怜女子,在乱世求活,若无公子出手相助,她又岂有今日?一年后,她心中的那位风华正茂的公子如今正在经历人生中难得的低谷,狼狈流落酒楼,穷困潦倒。
    人生的际遇就是这般神奇,反转,变化无穷。
    柳青儿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,下了马车,随意的一眼却瞥见了心心念念的恩公,眼角不禁微微颤动,见公子被人为难,立刻出面替他解围。
    刘子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美丽的姑娘,面色沉稳地回礼道:“柳姑娘,别来无恙。”
    柳青儿微微颔首,转身对小厮沉声道:“不得对东家无礼!”
    小厮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惶恐地跪地,拱手道:“小的有眼无珠,还请东家恕罪!”
    刘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,一笑置之,平淡道:“不知者无罪。”
    柳青儿颔首示意,轻声说道:“公子,请进!”
    刘子明将马缰交与小厮,随柳青儿步入酒楼。
    百花楼楼中灯火璀璨,四周摆放三十三块青铜镜辉映,用以照亮内堂,百花宴虽未召开,但酒楼依旧繁华无双,特别是最近一年明镜堂接管了以后,开放了许多入楼资格,使得有钱巨富也可以入内与官同乐。
    此时一楼正厅,无数宾客觥筹交错,一群彩娥仆役执壶端盘,小心翼翼地行走于席间。
    鼓乐声中,几十个伶人正跳着西域花蝶舞,身姿动人。
    人人声色犬马,没有一人会在意一个落魄的读书人,刘子明简单整理好衣襟,随柳青儿缓缓登上楼梯,很快登上到酒楼十八层。
    开启暗室机关,红花小院映入眼帘。
    刘子明凝视着院子中摇曳的罂粟花,回忆起当夜的血腥,心中不禁慨叹,他转身问道:“苏掌柜在何处?”
    柳青儿朱唇轻启,柔声道:“得知公子要来南漳郡,苏姐姐两个时辰前去了新府台。”
    “她怎么知道我要来?又为何要去新府台?”
    刘子明疑惑道。
    柳青儿稍作停顿,柔声道:“她说东家需要重新开局,她去向府令大人求一份人情。”
    来到一间两人当时待的房间,柳青儿挥手让侍女和下人退下,咿呀一声推开那间雅致厢房的房门推开厢房,一股暖香袭来,屋内装饰庄重典雅,一张漆木红台上摆满了珍馐美味,北面有一间屏风相隔的沐室,水雾弥漫升腾的黄花梨木浴桶已经备好,架上挂着一件锦绣红云宽袍。
    柳青儿面色沉稳,眼神坚定,缓缓走向刘子明。
    刘子明向后退了一步,嗅到了一丝暧昧的氛围,慌忙道:“姑娘要干嘛?”
    柳青儿纤手搭在刘子明的肩头,咬唇低声道:“伺候公子更衣。”
    “苏玉娢的意思?”
    “与苏姐姐无关,这是奴家自己的意思。”
    “柳姑娘不欠我什么”
    刘子明躲闪一步,拱了拱手,微笑道:“不过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请问姑娘。”
    “公子请说。”
    “姑娘不是得了自由身了吗?为何还未回京与家人团聚?莫非是苏玉娢不放?”
    柳青儿眼神微黯,柳眉轻垂,“并非如此,我的家族因我而受累……如今,青儿已是孤身一人。”
    刘子明眼角微颤,皱眉道:“是相党……这都怪我,连累了姑娘一家……”
    柳青儿匆忙屈膝行礼,连忙说道:“公子不必在意,生逢乱世,自有命数。
    若非公子买下百花楼,恐怕连我也难以存活,如今得苏姐姐看重,让我做了个管事,还愿意将酒楼生意交由我打理,全是仰仗公子的恩德。”
    刘子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,道:“这我并不知晓,应该是我家小小的功劳。”
    “无论如何,是公子给了我希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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