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走前,邻家婶子不解,何以她要带上这两人。
    李阿满当时嗤笑了声,不带,为何不带?她一朝翻身,就非得给这两个黑心的女人看看,她是怎么千恩万宠,荣华富贵的,出了多年的这口恶气。
    她原以为有那么多侍卫和宫里的人看着,两人不会太过出格,眼下看来,分明已经是穷图匕现。
    想到这儿,再看那清冷的院门,便犹如看虎穴狼窝,不免生怯,下意识冒出的反应竟是回头看了看那长生宗的姜掌门。
    可惜人早离去了。
    李阿满兀自笑了声。
    罢了,姜掌门在寂灭峰愿意帮她,不过是看在宗门弟子惹了祸的份上,不得不弥补。
    如今事情已了,她又在人家宗门里撕破脸闹得那般难看,姜掌门怎么会再帮她,帮她一个粗鲁的村妇。
    靠人不如靠己——她推开院门,深吸了口气,想定主意此后必定多加防备,可方踏进去两步,就被一道冰冷的铁刃拦了下来。
    披甲执枪的侍卫目光冰冷:“皇亲在此,闲人退避,不得靠近!”
    李阿满愣了愣,忙道:“张侍卫,是我啊,李阿满,你不认得我了吗?”
    “放肆!
    李贵人此刻就在这客栈之内,从未踏出过一步,你是哪里来的冒牌货!”
    此番动静引来了更多人,包括刚醒的魏氏和李秋花。
    短短一日不见,李秋花就已经换上了属于她的衣服。
    犹如一道惊雷劈过,李阿满望了望李秋花嘴角噙着的那一丝微笑,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,半晌才定了定神,强调道:“我才是李阿满,她不是!
    她是我的妹妹,李秋花!”
    “我有信物作证……”
    “你说的信物,是这个吗?”
    一枚阳绿色的雕花玉佩自李秋花手心落下,摇摇晃晃,李秋花嘴角笑意更甚,轻轻凑近,低声道:“李阿满,别挣扎了,也是你命不好。”
    “就在你失踪的昨日,宫里来了人,要问你的下落,领队的徐公公怕担责,便命我假扮你,我也这才知晓原来皇上去岁在山中伤了眼睛,根本不知你长相何如。”
    李阿满胸膛起伏,紧紧护住手中孩子,死死盯回去,好一会儿,才化开一抹笑,昂起下巴向前。
    “李秋花,你真以为信物就是那枚玉佩?”
    “我与你二人同行,自然是要留一个心眼。”
    此时领队的徐公公也来了,听闻这一句面色不禁沉了沉。
    如若真的到了圣上面前信物有误,那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。
    见徐公公面色犹疑,李秋花飞快转身,话锋一转:“徐公公,您听我一言,这李阿满在山中失踪一年,谁也没见过她真的生下过孩子,不如找个大夫验验,以保万无一失。”
    她说着,与远处的魏氏对视一眼。
    光是替换身份还不够保险,必须往李阿满身上泼点脏水,子夜时分魏氏便买通了这附近所有的大夫,令他们给李阿满验身后称其从未生育过,一了百了。
    李阿满听后冷笑一声:“验我?”
    虽觉荒谬,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处境下,一时之间她也无从寻觅公正的大夫。
    李秋花言之凿凿,必定是有所准备。
    越想,她越是手脚软,冷汗不受控制地渗出。
    怎么办……怎么……
    下一瞬,头顶却传来一道慵懒轻蔑的女声,伴着一丝波澜不惊的笑。
    “验呗。”
    “要是验的不对,你们一个也跑不了。”
    李阿满抬头,只见客栈屋顶,晨曦昏蒙之上,姜执素负手而立,几缕碎垂落耳际,顾盼间,剑气流转,惊散云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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