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嵩这枚印章是远在四川的门人搜罗而来,密函快马送到严嵩手里的,外人绝无可能知道。
    他今天带着上朝本就想先给嘉靖,此时顺水推舟用来捅萧风一刀,没想到却被反杀了!
    嘉靖拿着玉印,眼冒金光,却不是为了这枚印章,而是因为萧风算准了!
    这是个有本事的!
    哪怕他之前说的仙境之事不可尽信,但也绝不是那些骗子!
    自己修仙之道有望了!
    严嵩看见嘉靖的表情,便知道要坏事,他立刻转移话题:“万岁,萧先生的测字确实神妙,不过今日万岁召见萧先生,是为了问高粱一案,萧先生还要有所解释才行。
    毕竟是内奸大案,萧先生牵涉其中,也多有不便。”
    嘉靖坐回座位,微笑道:“严卿说的不错,此事当问清楚。
    那沈炼说是你让他买的高粱,可是真的?”
    萧风看了陆炳一眼,陆炳早已恢复常态,看也不看他。
    萧风心里骂了句老狐狸,虽然对陆炳并无好感,但他听说沈炼之事后,也决定要拉沈炼一把,忠臣还是多点好,没准大明就不亡了,中国没准能变得更好点。
    “万岁,沈炼和张天赐都说谎了,他们应该是被屈打成招的。”
    萧风把自己给张天赐测字的经过说了一遍:“万岁,测字知其然,不知其所以然。
    便是我当初也不知道为何张天赐该去进高粱。
    沈炼和我并无交集,想来是听张天赐说过我的事,因此情急之下,把我拉进来保命。
    他没有机会在御前分辨,就拉我进来帮他伸冤了。”
    嘉靖点点头:“原来如此。
    那刑部办案,却是急切了些。
    喻茂坚一告老,下面就没有能办事的人了吗?那个柳台不堪大用!”
    得,这一句评语,不管是不是嘉靖一时之气,柳台想要升职当尚书是肯定没戏了。
    严嵩陪笑道:“万岁圣明。
    不过此事涉及仙家道法,平常人哪里能知?就事论事的说,张天赐因为算命就倾家荡产买高粱,沈炼又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绝处逢生,都难以从常理揣度,办案的人不信,动刑拷问,也是常理。”
    嘉靖想想也是,道法玄妙,自然只有像自己这样的人才能领会并笃信不疑,要求刑部也这样不现实。
    因此点头:“严卿说的是,此事也不必公之于天下。
    只说国运昌隆,遇难成祥就是了。
    把那二人放出来吧,沈炼有功当赏,张天赐虽为商人,也可有所赏赐。”
    严嵩笑着说:“张天赐虽是商人,眼光却不寻常。
    他的粮店里,还有萧先生的一半股份呢。”
    嘉靖眉毛一挑,眼睛看向萧风。
    严嵩的确够老辣,话只说一半,却成功的降低了萧风在嘉靖心中的印象。
    嘉靖是皇帝,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,虽然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蠢货,但知道和体会是完全不同的事。
    他知道老百姓过的不好,但究竟能不好到什么程度,他成天坐在皇宫和西苑,如何能体会?
    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天下真正的修道之士都该是餐风饮露的知了,做生意这等事,岂是高人所为?萧风在街上测字挣钱,当初就被他认为是骗子了。
    现在知道萧风还跟人合伙开粮店,而且还用测字法来做生意发财,实在有失风度。
    那是神仙道法啊,朕修行了这么多年,除了比普通人抗冻点之外,一点与众不同的迹象都没有,你这测字让朕羡慕的眼睛发光,结果你就用来挣钱?
    嘉靖眼睛里的不悦,陆炳自然是能感觉出来的,但他此时决不能替萧风说话。
    一方面是因为严嵩说的是事实,自己能反驳的有限;另一方面是他如果明确的站出来帮萧风,就破坏了和严世藩的约定,而至少目前,这仍然是萧风能保命的关键!
    他只能期望萧风能更聪明些。
    萧风脸色肃然,看着嘉靖:“万岁可知我为何不穿道袍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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