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红鲤冲破浮萍跃出水面,尾鳍扫落荷叶上的水珠,啪嗒啪嗒打在两人鞋尖。
    涟漪荡开时,许灼华的倒影在波光里碎成千百片。
    “去一趟北平。”
    枯叶掠过枯萎的莲梗,惊起藏在水草间的小虾。
    “去见大哥和萧梧新,了解一下东行北线的进度。”
    远处传来钟楼沉闷的报时声,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。
    水面的枯叶突然被鱼群撞开,荡出的波纹层层叠叠,如同他此刻翻涌的心绪。
    陈鹤德的目光落在许灼华腰上的木棉花玉佩上,“我这一路上走来,听说了不少许家这位女少东家的事迹。”
    许灼华抿嘴笑了笑,“还能有什么事迹,东行南线的各种制度已经很完整了,我就是走个过场而已。”
    “那可不是,”
    陈鹤德摆摆手,脸带笑意,“你可是让东行南线的效率翻了三番,这事,我敢说,整个东州,没几个人能做到。”
    许灼华跟许识秾有约定,自然是拼尽全力让东行南线的效率提高,能做到这个份上,已经筋疲力尽。
    “可能是歪打正着吧。”
    暮春的风卷着凉意,在许灼华鬓角缠出几缕银丝,多日来思虑,尚且年轻的许灼华竟然也长出了白。
    陈鹤德的目光像被钉住般,死死盯着她眼下青黑的阴影——那抹暗色如同水墨画里洇开的墨渍,将原本清泉般澄澈的眼眸衬得愈脆弱。
    她垂眸搅动茶盏,青瓷碗沿的缠枝莲纹在茶汤里忽明忽暗,恍若将她的心事都揉碎进了沉浮的茶叶里。
    “去年的这个时候,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,绝对想不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。”
    陈鹤德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凸起的暗纹。
    许灼华的睫毛剧烈颤动,茶盏中的涟漪突然碎成万千金箔。
    “我那时候没见过世面,乡下丫头一个。”
    她轻笑出声,声音却像是从蒙尘的铜镜里传来。
    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    “不,”
    陈鹤德十分笃定,他紧紧盯着许灼华的眼睛,“你那时候就跟别的女人不一样,你不像没见过世面,反倒是像已经记见过各路的形形色色,只看眼前的事物能不能勾起你的兴趣罢了。”
    许灼华有些疑惑:“什么意思?”
    茶盏蒸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凝成白雾,陈鹤德突然倾身向前,西装袖口带起的风惊散了袅袅茶香。
    他丹凤眼里翻涌的寒意像是腊月里结在湖面的冰,瞳孔却在暮色中微微震颤,许灼华后颈抵上雕花椅背,能清晰看见对方领口别着的铂金袖扣。
    “我也说不清楚。”
    陈鹤德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来的,带着磨砂质感的沙哑,“我总觉得你游刃有余,仿佛一切都不能让你感兴趣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